玲珑四犯

【巍澜】晚婚16

*Warning*

  • 写哪算哪,说坑就坑

  • 架空,非ABO

  • 我终于写到这了!!!!!从开坑起我就在等这一刻啊!!!!全文最想写的两个场景,终于写出来一个,简直激动人心。疯狂给红姐加戏,无论写哪个CP都疯狂给女配站街,我爱红姐(x

  • 文中加粗唱词选自《救风尘》越剧-方亚芬老师版,方老师大法好!但是,我仍然要说,论越剧,我永远都爱钱惠丽老师!


日历从八月里撕到了九月中,超市里的月饼花团锦簇口味恨不能换了快两轮,艰苦朴素勇为人师的沈医生跟着日历头忙得都摸不着中秋节的边儿。

沈巍和赵云澜近来按着三顿见面,要是碰上沈巍晚上出去上课,或者赵云澜刚巧值班,那就别提晚饭那顿了,连夜宵都赶不上。他们俩仿佛是阔别十五年,连着八年抗战直接越过七年之痒,提前一步就跨进了老夫老妻的柴米生活。其实连老夫老妻都还不如,这年头七老八十还讲究茶余饭后广场舞,没事儿跟团游艇七日游,他俩这老房子着火的事宜进展得比公事公办还大公无私。

早上是沈巍的门诊,卡着快下班的点儿,赵云澜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沈巍手里还有最后一个病人,刚给人开了单子叫人去做检查。赵云澜歪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病人出去了,才一摇三晃进了门。

赵云澜往沈巍跟前一杵,沈巍抬头看着他:“你这会儿怎么有空来了?”

赵云澜今天不上门诊,只有查房的硬性任务,但这都不是重点。他老人家一唱三叹:“那是,全科上下都忙着,就我闲着,怕招惹众怒把我就地正法了,这不就来一举双投唐了吗。”

沈巍听他话音听得直笑,妇产科前两天刚收了一个新生儿。说是收,其实就是捡,这个新生儿是被父母遗弃的,其实没别的毛病,就是有点儿兔唇,且先天性声带不全,是个安静的小女孩儿。

多的不说,但凡是在妇产科从业三年以上的,对此那都是习以为常。新来的轮转医生小护士们还为此义愤填膺,郭长城同志更是成绩斐然,跟着看收容时做检查拍的片子在教学室里哭得那叫一个泪如雨下,活像这是他失散多年的亲骨肉。其他老人儿那都是千帆过尽,尤其护士长,第二天就开始拿注射管给喂奶了。

妇产科常年缺人缺力缺药缺钱,就是不缺情怀泛滥的新晋妈妈和波涛汹涌的新鲜母乳。

她们甚至还给起了个小名儿,叫南吕。因为是阴历八月捡的,且此等安静不闹腾的小姑娘,要是以后有办法治了,能说话了,她们坚信声音肯定跟五音十二律一样好听。也不管人小姑娘愿不愿意,单方面给人安了个解释起来诘屈聱牙的名儿。

南吕小朋友待了两天观察室,第三天业务纯熟的小护士们就抱着四处溜达了。护士长大手一挥,仗着人小姑娘口不能言,让新晋的小护士们挨个儿练手,连郭长城都被他们安排上了。

眼看着科室上下沆瀣一气,赵云澜站在护士站边儿上举手投降:“别别别,小姑娘多不容易啊,千万别叫我抱!我这八字这骨相这倒霉催的命,是不是……哎哎哎护士长,你别走别走,来来来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仗着这么一条儿,赵长老才从女儿国囫囵个儿出来逃了个命。

沈巍笑着:“噢,那就是逃命路过,顺道到我这儿来的,嗯?”

他一搭腔,赵云澜即刻正色:“那不是。”

“那是什么?”

沈巍坐着,颇有兴致,手头签字笔转来转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赵云澜伸着手,照着自己身上上下一笔画:“看见了吗?”

沈巍点头:“嗯,看见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看赵云澜的眼神也带着认真。赵云澜身上白大褂穿得严正,扣子从上到下严丝合缝,第二颗扣子旁边胸牌别得一丝不苟,和他平时的样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沈巍其实不算太常见他穿白大褂,因为考虑到细菌传播和相关污染的问题,医院有规定,白大褂不得出现在非工作区域。所以即便是去食堂吃饭,那也大多是自己的衣服,穿得花五花六,什么搭配都有。

赵云澜正声严色:“你觉得我今天这件儿白大褂怎么样,好看吗?”

沈巍托着下巴,眉眼带笑:“都是白大褂,这能有什么区别啊?”

赵云澜踢着步子,双手撑到他办公桌边上:“那区别可大了。”

沈巍一本正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区别在哪儿?”

“你这身儿呢,是你来的时候后勤临时给你定的吧?我身上这件儿呢,是去年做的,所以你没有。”

第一医院在职工福利这一块儿不算苛待,白大褂惯例量体裁衣,一年一做,一次四件,两件长袖两件短袖。从颜色到款式,反正总能给你翻出点花儿来。今年沈巍没赶上大部队的那一趟儿,穿的是后勤临时调的。好在他盘靓条顺,天生衣架子,标准码随便怎么穿都合身。

沈医生慢条斯理:“知道我没有,你还特为穿过来,过分了啊。”

“我就是想把从前往后的,从进院到退休,我所有的白大褂儿都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他嬉皮笑脸,油嘴滑舌是一把好手,饶是沈巍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好在是去拍片子的病人江湖救急,赵云澜倒也不恋战,知道点到即止的道理,插着口袋,晃晃悠悠又出去了。

赵云澜是春风得意,眼角眉梢胡子茬都藏不住那点嘚瑟劲儿。

于是一群狐朋狗友见此情状,觉得实在是个蹭饭的好时机,一干人等私下对了班表,终于在赵云澜休息的礼拜五这天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不约而同地找上了门。刚巧这天沈巍也在家,原本他倒是不休息,实在是连着晚上上课强度太大。学生又不算省心,气得他都吃不消。

赵云澜是铁了心要介绍白大褂给他认识,每回都见缝插针,忙里偷闲撩拨个两句逗个乐呵,自己能高兴一整天。沈巍心想自己最近兴许真的太忙了,总这么不着家也不是个事儿。索性趁赵云澜休息,自己找同事调了个班。

于是这二位总算是千古难得地在家里浪费起了时间,谁也没干正事儿,赵云澜没开机迎接七姑八姨大小领导的咨询骚扰,沈巍也没看他的病理报告教辅材料。沈巍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册《随园食单》,赵云澜枕在他腿上,脸上盖了一本《柳叶刀》,抱着抱枕打瞌睡。

一群人推开门蜂拥而至时,客厅里调成收音模式的闭路电视里正咿咿呀呀唱了一多半儿。

——一个是带刺的玫瑰太扎手;一个是娇媚的牡丹偏温柔。扎手的,远远避,温柔的,慢慢勾。只要美人能到手,不枉我吃蜜饮醋蒙此羞。

——想当日潦倒汴京道,空负才华志未消。风尘初识引章面,恰似那周郎顾曲唯小乔。她温婉无限慰沧桑,我绝处逢生把心交。三年情意深如海,相知相恋愿终老。只待着折桂之日完花烛,谁知道半路杀出一富豪。一月天地骤然变,叫我满腔辛酸何处告?

赵云澜听见动静儿,一掀脸上杂志,沈巍一抬头,看见门口这阵仗,估摸着是来蹭饭的。于是赵云澜刚皱起眉,赶在他起身开口骂娘之前,沈巍一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一手托着他后脑勺儿抽回自己的腿,一手把书都摆到茶几上:“我去做饭。”

一干人等在唱腔婉转里叫这一出柔情蜜意杀了个措手不及。

别说是当电灯泡了,这乌泱泱一群耍猴戏不嫌人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之徒齐齐被半道杀出来的沈咬金拉断了脑子里的电闸,一时半会儿谁都不知道嘴该怎么张。

等会,现在是什么情况?

生活这档狗血剧上一集播到哪儿来着?这怎么连个前情提要也没有,直接就进入高潮剧情眼看着就往大结局去了?那什么,他们是该开始哭还是直接鼓掌?

沈巍站起身,站在客厅里捡了一地惊掉的眼珠子。面对鸡鸭鱼肉和男男女女,沈医生处变不惊:“都愣在门口干吗?进来吧,不用换鞋了。”

在愚蠢的人类所持有普世价值观里,在性别一事上无论好坏都永恒不变地有失偏颇。例如要是俩姑娘,就算是脱光了抱一块儿睡,吃瓜群众最多觉得是姐妹情深,可这要是俩男人,那有色眼镜能立刻戴出一千八百度来。

沈巍的性取向在医院里不是秘密,对此他本人格外坦荡,当然这点儿在他们这群人眼里算不上什么。尤其是搞外科的,什么阵仗没见过,搞下三路的医生们更是常年见证各路英雄豪杰挑战人体极限。性别上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可赵云澜招猫逗狗撩得一手好姑娘,这又怎么算?

林静站在当头,正满脑子鸠占鹊巢和入主东宫纠缠不清,只见江山易主的赵云澜本人趿拉着拖鞋,整个人挂到了沈巍背后。他从后头勾着沈巍脖子,下巴搁在沈巍肩头,压着起床气哼哼唧唧:“众爱卿今儿带什么吃的来了……”

沈巍偏了偏头:“我还没看呢,你别挡在这儿,把客人堵门口不好。”

话里话外说出了好一个内外亲疏终有别。

一旁闭路电视还跟着添乱,也不知是唱到了哪一回。

——他对我一往情深深如海;他对我温柔体贴常入微。他为我朝整钗环晚打扇;他为我逗笑谈天遣愁怀。他使我从此跳出风尘外,他让我如沐春风心儿醉。这样的人儿怎不爱?这样的人儿怎推开?

虎头铡楚恕之同志果断出列,无奈手上提溜着一袋蛏子,另一手抓着一扎啤酒,实在空不出手,只好拿眼睛当探照灯:“你们两个这是……”

赵云澜挂在沈巍背后充当大型挂件,在众人的目光扫视下恶向胆边生,凑上去照着沈巍侧脸吧唧一下。惧内欺外龇牙咧嘴:“看什么,没看过谈恋爱啊?”

他话一出口,沈巍当即就把他的手给按住了。

沈巍其实没想着赵云澜要把这件事昭告天下。

当初他自己对于性向的坦白,更偏向于一种宣战,对别人,也对自己。但在这件事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是为了有一个什么结果。事实上他和赵云澜之间,十五年后他还能走回,已经觉得是天可怜见。他其实不太想要什么天下大白,他和赵云澜连骨带血,总归是分不开的。不想陷他于进退两难,也不想把他推到公众之下。

更何况哪怕是十五年,时间、距离、白云苍狗、山高水远也没能让他们分开。

他以一苇渡江,溯回而上,在这永世的秘而不宣里,也甘愿静水无波的欢喜。

不需要别的身份姓名。

赵云澜这会儿是彻底醒了,反手抓住他反将了一军,耍赖的话张嘴就来:“怎么个意思?我这么一株阆苑仙葩,长得也不算见不得人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云澜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好歹这么一块美玉无瑕,我不能让你见不得人。”

赵云澜当然知道沈巍是什么意思,纵然他从来无心给自己正名,去登一条朝天大道。但他君子如玉,明月清风,一路既然都已堂堂正正,赵云澜又怎么能不让他顶天立地?

纵苍茫万世,虽无国仇家恨需守,而人间正道,总有光明磊落需扛。

无论性别、年龄、样貌一切外在种种,扒开了看,里头都是干干净净普普通通的两字爱情,既然问心无愧,自然没什么见不得人。这条路上虽千万人,他赵云澜亦往矣。

于是这一顿饭吃了个惊心动魄,饭桌上一干人等眉来眼去,五十六种脑电波全都汇成一句话——幸亏祝红没来。

骨科里因为那小医生不幸过世,一时半会儿有些抓瞎,祝红那头班还多了几个,更别提调休。一桌人面面相觑,思及这位小姑奶奶,更是坐立不安。

祝红对赵云澜的心思,那是恨不得把“我只将心照明月”这七个字糊满了他们家门楼,虽然她知道赵云澜心里有人,但这上上下下一直也没人扒出来赵云澜心里这条沟渠究竟姓甚名谁。如今好了,赵云澜主动开闸泄洪,末日的方舟上,只有沈巍这一张船票。

倒不是说替谁值不值,在做都是成年人,生死线上跌打滚爬,小鬼手下讨过教,阎王跟前过过招,爱啊恨的,那都不能和买菜一样,你多我少称的明明白白。

只是多少都暗自庆幸,还好祝红没来。

祝红是个要强的人,寻常人不敢招惹。可她平时再怎么凶悍,也是个好姑娘,那点儿刀子嘴豆腐心从来不用人说,许多凶悍不过是看着挺括的窗户纸罢了。随便一戳,就能随着呼啸而入的风看见她跳动而炽热的内心。

而这样一个人,她对赵云澜的喜欢,周围人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去点破。他们之间平时多不讲分寸啊,而这件事情,甚至连一个开玩笑的都没有,这是属于成年人约定俗成的尊重与敬爱。让他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撞破天光,把她自认为最隐秘柔软的情绪曝尸荒野,这是多残忍的一件事?

这世上每一段安静的感情都没有罪。

如果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曾见过青阳,那他们都该得到尊重,哪怕最后无疾而终,也该得到体面的下葬。

应当要给她留最后的一点颜面。

于是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提。不该由他们来提,电影主角的姓名,不该由旁观的某某来提笔,从他人口里判定自己的感情,这确实不公平。于是这件事仿佛就和那天的饭一起,顺着消化道穿肠而过,消化在了油盐酱醋里。

而祝红最后还是从她女性天生纤细的第六感里察觉出了些不对味儿。

其实和第六感真没多大关系,赵云澜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什么叫一谈恋爱智商就下降,这位情场得意的二百五整天和沈巍呼吸同一片二氧化碳,吸入成分差不离的细菌,乐颠颠地连看病历都多了几分耐心。是个人都知道他这是人逢喜事,压根不用第六感此等神物的加持。

祝红忙了好一阵子,终于逮着了机会。

中秋节前一天,赵云澜打电话给她,说老太太叫她一块儿去吃饭,她一口就答应了。

赵云澜挂了电话在阳台上抽烟,沈巍站在一边儿正熨两人的衬衫。熨烫机嗡嗡响,赵云澜叹了口气:“小红这丫头啊……就她这个反应迟钝,迟早有一天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沈巍动作有条不紊:“不就是叫她回去吃个饭么,怎么了?”

赵云澜哂笑一声:“你以为就吃个饭这么简单啊?开玩笑,明天什么日子啊?中秋节!咱爸咱妈这么尊节循礼的文化人,好好的中秋节,会让人家姑娘不回家上我们家吃饭去?这合适吗?不合适吧。”

他这么一提,沈巍也醒过味来。

“好像也是。中秋节除夕夜,没有叫别人来家里吃饭的道理。”

“对啊,小巍我跟你说,这要是我,老太太一开腔,前后一想就该知道这是曲线救国来了。”

沈巍迎着月光,慢条斯理地叠衬衫:“祝红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的,肯定又是叔叔阿姨叫她相亲呗。这丫头倔的,说不回就不回,叔叔阿姨是习武之人,那都是敞亮人,软话也不会劝。估计这就趁着中秋节,找老太太想辙了。”他顺手把沈巍叠好的衬衫往手头一捧,拖拖拉拉进了房。沈巍拎着熨烫机,也摆回墙角,赵云澜的声音隔着房门:“算了,别人家的事儿,老太太爱怎么折腾怎么这趟吧,咱俩静观其变吧。”

于是中秋节晚上,这俩静观其变就带着月饼茶叶和沈巍新煮的一锅菱角上了门。

沈巍提着大包小包,赵云澜在前头开道,上了楼试图声控:“妈,我和小巍回来了。”结果真给声控开了,祝红拧开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一脸气儿不顺,还不能发火的憋屈样儿。

赵云澜进了门,家里可真是热闹。

老爷子在客厅里和祝红爹妈三个人斗地主,祝红他爸虎背熊腰有万夫不当之勇,个头顶老爷子俩,可要是论打牌,这夫妻俩加起来都不够和老爷子一个打的,赵云澜看了两眼,都觉得那算计能力糟心。祝红在厨房门口徘徊,几次试图混进去帮忙,都被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给轰出来了。又不想去客厅里坐着,只好在餐桌边上来回走动。

只好赵云澜来打破僵局。

“哟叔叔阿姨!可好久没见了,怎么有功夫上我们家吃饭来了?最近是不是生意特别好?难得有机会,我开车不能喝酒,叔叔你陪我爸喝一回。”

祝红她妈一边答话眼睛一边往餐厅里头祝红的方向飘:“也不忙,这不是惦记着是好久没来了,就来走动走动。”

沈巍站在冰箱边上,正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隔着门和老太太交流:“妈,菱角一会儿就得吃,我刚煮的,还热着。月饼放冷藏了,在抽屉里。”

祝红夹在边上,进不得退不得,气不得也怒不得,离着吃饭有还有好一会儿,当着老爷子老太太,怎么也不能甩手走人。她咬了好一会儿下嘴唇,吃完了口红,然后走到沈巍跟前:“沈巍,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沈巍擦了擦手上的水,看了一眼客厅里相谈甚欢的赵云澜。一抬头:“妈,来前我看见楼下有卖鸡头米的,我下去买一点回来,炖个甜的,赵云澜从前挺爱吃这个。您有什么用我捎的吗?”

老太太挥着铁勺:“没有,哦,下去记得把楼下我种那两盆葱浇点水。”

“成。”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带着祝红下了楼。

两个人顺着小区街道走了两步,沈巍没主动开口。绕了快两条街,祝红问他:“沈巍,我问你,赵云澜是不是谈恋爱了。”

九月的龙城,所有桂花都盛放,空气里一片馥郁的香,像是从他们小时候一路开到现在,三十年也经久不衰。

“是。”

祝红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着沈巍。

“是谁。”

沈巍低头也看着她的眼睛,祝红今天化了妆。她肤色白皙而清透,两颊带着浅浅的桃红,和她口红的颜色也相衬,想必精心挑选。她把睫毛刷得纤长,仔细端详,还有一点眼线的痕迹。瞳仁在夕阳的余晖里折射出一点闪烁的光,甚至还带了美瞳。

沈巍从前在国外,知道化妆是最基本的礼节,为了尊重他人,他对此有最基本的了解。

她为了这一场家宴,盛装出席。

也许她每一次在赵云澜面前出现,都尽力让自己不同,又试图让自己没什么不同。

沈巍的眼神柔软而认真,他的声音轻又软,却像是用尽力气,去回应来自山川湖海之间所有的呼喊。

“是我。”

我们在相爱。

在青天白日下,在春夏秋冬里,在亲朋好友间,在别离之后,在生死之前,坦坦荡荡地谈一场普普通通,不过是姗姗来迟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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