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四犯

【巍澜】晚婚12

*Warning*

 


 

  • 写哪算哪,说坑就坑

  • 架空,非ABO

  • 进入收尾期,铺垫一下,后面写一下赵云澜这边的症结,可能赵云澜的症结不太好表述。在我看来,人无完人,残缺相遇,才是完美



赵云澜难得偷了浮生闲,栽在床上半昏半醒,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究竟是睡到了哪年。他迷迷糊糊一睁眼,一片乌漆抹黑里一翻身瞧见沈巍坐在他边儿上,借着床头的壁灯,凿壁偷光一样正翻着书。

沈医生娴静如同花照水,两根手指头慢条斯理揭过一页,悄没声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床头的壁灯给拧到最小,从上往下,给这人的鼻梁上打了一道深深的鼻影,看着绰绰约约,有点灯影幢幢的意思。

只差来个随便什么精怪,就地红袖添香,赶着七月半头上,上演一出聊斋志异。

赵云澜立刻就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沈巍扫了两行书,看了眼时间,“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他半天没等着回音,从书里一低头,赵云澜又睁着眼睛,迷迷瞪瞪直勾勾地看着他。沈巍托了托眼镜:“怎么了?”

“……猛一瞧见你在身边儿,我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一边儿哼哼唧唧,一边挪了挪腰,换了个方向蜷着。沈巍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嗯,不烧了。”赵云澜蜷在他身边,觉得自己就是个刚刚重装了系统的C盘。他在试图备份重启的过程中攒出来一句:“你看什么呢?”

这句话纯属习惯,从前上学的时候十几年如一日,基本就是条件反射。每回他眼睛一睁,沈巍坐在床头看书,他就总得好奇来上一句“你看什么呢”。沈巍的回答从上下五千年逐渐进阶随园诗话再到酉阳杂俎,在赵云澜的青葱岁月里,沈巍身体力行地让他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如何年少无知的。好在如今殊途同归,现在沈巍的回答总算他能听懂了。

沈巍轻叹了一口气:“外科学,我给他们备课呢。八月份了,还有四五个月就要考试,这些东西讲多少遍都不为过。”

他絮絮叨叨的功夫,赵云澜总算在提起时间的档口勉强跟上了趟儿,“什么时候了?”他一边问一边去捞沈巍的手,抬头去看他手腕上的手表确认时间。壁灯照在表盘上有点晃眼,赵云澜一边看一边抬手揉眼睛。

沈巍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按住了,嘴上回答轻柔:“晚上八点一刻,你睡了快二十四个小时了,按照你请假的天数来看,现在是你请假的第二天的晚上。”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言辞厉色:“不要拿手揉眼睛,赵云澜,你听见没有?”

床上那位嬉皮笑脸,伸手去搂他的腰:“听见了,沈——老——师——哎沈巍,你平时上课也这么训学生?”

沈巍把书合上搁在床头,低垂眉眼:“学生?学生可比你省心多了。”

赵云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腆着脸凑上去:“不能吧……

沈巍下了床,把这大件儿的摆设从床上拉起来:“学生我最多再操心五个月,你?不是起码还有个五十年。洗脸刷牙,去吃点东西。”他正当中半句话来得出其不意,赵云澜一时半会招架不住,愣神儿跟着他的指令就走出了房门,往卫生间去了。

他走到半道琢磨出滋味儿来,扭过头:“宝贝,你也太辣了……”沈巍叠着空调被,腾不出手来料理他。等到赵云澜洗完脸刷完牙从洗手间里出来,沈巍已经又转身去料理厨房了。

赵云澜在餐桌前面一阵四仰八叉,陡然想起临睡前沈巍撂下来的那句话,在家里视察了一圈儿,除了原本大学城门口黑暗料理街群体练摊儿横七竖八的生存环境如城管过境一样得到了肃清,其余也没看出有什么具体的变化。衣食住行无论哪一样,赵云澜都没瞧出具体的添置,于是他好半天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经年痴心妄想直接导致幻听了,站起身歪在厨房门上试探:“你把家里给收拾了?”

沈医生在灶台边上统帅三军,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不耽误他回答问题:“嗯,你睡着的时候,我给收拾了一下。”

切片切丝切末的成果上足见这位医生的自我修养,赵云澜打了个停顿,沈巍在放下屠刀打鸡蛋的间隙里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详细的注解:“衣服裤子都收拾进柜子了,短袖衬衫在左边第一个柜子上面挂着,裤子在下面抽屉,领带在中间柜子第一个抽屉里,袜子在第二个。沙发上的靠枕套毛毯晾在阳台,书都在书房。专业书在左边,文献在右边,打火机烟灰缸香炉还有其他小玩意儿都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哦,还有那些药,我给你扔了,过期两年多了你摆在家里是打算收藏不同批次包装盒还是打算气死我?”

赵云澜半天愣是没插上话,沈巍连个磕都不打,一转身:“别站着,端到桌上去,吃饭了。”

他手里端的一盘蚝油生菜鲜翠欲滴,赵云澜拿两根手指头拈了一根儿塞进嘴里,一边烫得龇牙咧嘴一边嚼得满口生香。沈巍只好自己把盘子端到了餐桌上,顺手捎了副碗筷。他见赵云澜倚在门边儿上不动弹,“你不饿啊?”

赵云澜心思压根不在吃饭上,随嘴答:“噢……一般这个时候,我……不太饿。”

沈巍懒得怀柔,果断暴力压制,直接把赵云澜拽到桌边坐下,“吃饭。”

赵云澜捧着碗,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筷子在碗头叨来叨去:“那什么,你家里用打扫吗?请个家政阿姨?”

他这一句话问得都快赶上山路十八弯了,沈巍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坐在他对面和他大眼瞪小眼:“啊?”他一脸的茫然,赵云澜只好破罐子破摔,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一句话拖泥带水:“我好像听你说要搬进来。”

听话听音,沈巍这回明白了,他笑:“我搬了啊。”

这四个字简直好大剂量一颗定心丸,赵云澜立刻松了口气:“我没看见家里多什么东西啊?”

“衣服我都收拾进衣柜了,反正都穿一个星期的。”

“你就几件儿衣服啊?”

赵云澜心想这是就打算搬一个礼拜还是怎么的?看不出他沈巍浓眉大眼的也能生出这种始乱终弃的打算来。

“还有书,都在书架上。家里其实也还有很多东西,不过暂时也不急,回头再收拾一两次也差不多了,我东西不多。”

赵云澜总算从饭碗里把头光明正大地抬了起来:“你就没有点儿什么鸡零狗碎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随时随地拎包入住,一点儿生活情趣都没有啊。”

沈巍眉眼含笑:“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你吃着,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他这一句话没头没尾,赵云澜只听懂了后半截儿。沈巍起身进了厨房,赵云澜同志立刻选择了场外求助,他熟练地摸出了手机并且打开了百度进行不耻下问。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

赵云澜把手机揣回兜里,对着桌上的饭菜真情实感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真香!”

沈巍说回头再回去收拾,第二天真就又回去收拾了一点儿东西回来。

其实本来是第二天七月半,他回去烧纸,就在楼下,找了个空地,把几个纸包给烧了。医院的宿舍楼里面也住了不少住户,自成一派也快赶上一个小区,早上在楼下烧纸的人不少,这都是习俗。沈巍顺手打扫了,然后上楼收拾了点东西,又去了赵云澜那儿。

一进门家里一股烟熏火燎的檀香味儿,赵云澜在书房里抄大悲咒。沈巍也坐下了,两人各自盘踞书房一角,沈巍继续备课。

赵云澜精神还是不大好,十点不到又趴在桌上睡着了。沈巍把他叫起来,连劝带哄,给他弄回床上。他课备了一大半儿,又担心赵云澜,左右是睡不着,坐上床继续自己的工作。

快十一点的时候赵云澜手机响了,是老太太打来的,沈巍给接了。

“阿姨,您还没睡呢?”

“小巍?你在云澜那儿吗?云澜呢?”

沈巍一边蹑手蹑脚地起了身往客厅走,一边轻声轻气地答:“他睡着了,我在他这儿呢。”

那头老太太听着松了一口气:“你和他在一块儿我就放心了,没别的,我就打电话问问他。这孩子自个儿平时没轻重,喜忧都不报。这回小红也不在,我问都没地儿问,只好打个电话。”

沈巍站在客厅里,透过阳台的窗户,外头一片月华如水。月光透过窗户铺陈而入,落在地上,静悄悄的,他又想起刚回来的那一天。他笑了笑,一字一句都咬着情深义重:“我和阿澜在一块儿呢,有我照顾他,您放心。”

老太太应他爽利:“行了,既然你在,那我就放心了。”

沈巍有一瞬间停顿,老太太三言两语,又交代了几句,把电话给挂了。

援医队伍在七月半之后班师回朝,论功行赏之后照例到赵云澜家这个窝点进行久违的集会。祝红一拧开赵云澜家门就和沈巍打了个照面,沈巍像是也刚进门,手里捏着厚厚一摞,祝红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赵云澜躺在沙发上,和另一边儿正坐着的林静一唱一和报菜名儿。沈巍走过去:“赵云澜,煤气的催缴单都贴到门上了,你也不收。”他手里捏了一摞纸,一边翻一边在赵云澜身边坐下,“超市画报,信用卡广告,还有有线电视费,你这信箱里都是什么啊?”

他一边絮叨,赵云澜顺势就枕到了他腿上,紧接着把自己手机一下塞到他手里:“现在都微信缴费了。”

祝红插上了话:“微信缴费也没见您老人家记着缴啊,信箱都快给缴费条贴成招魂幡了,还好意思提呢。”她毫不留情地拆台,沈巍还翻出一封信来:“……请帖?”

赵云澜看了一眼,祝红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是你大学上铺吗?下个礼拜六?”

“不去。”

对于他斩钉截铁的态度,沈巍看了看祝红。这下祝红找到了发挥的余地:“你和你大学室友关系不是挺好的么?你们四个不是挺铁磁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大老远还来请你吧?”赵云澜懒懒散散:“关系是挺不错的,我没说不好啊。”

沈巍低头看了他一眼:“关系好也不去?”

赵云澜眨眨眼:“没必要啊,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他说完,抬脚踹了踹祝红:“他二姐,咱们什么时候用膳?御膳房恭候您大驾多时了,你看看这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崽吧。”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按住了要起身的沈巍。

祝红一脸嫌弃地进了厨房,顺道拎着两个小医生进去帮忙打下手。

沈巍低着头:“你饿了怎么不早说?”

赵云澜冲他直笑:“你看看这一群嗷嗷待哺的狼崽子,给他们做饭累死你。”

剩余几个既不会烹炒煎炸也不擅切剁炖煮的顺理成章围在一起在吃饭之前开始了吃鸡大业,赵云澜坐起身,等开局的时候一抬头,对着对面一个骨科的小医生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耳提面命:“最近可当心点儿啊。”

一屋子人谁也没在意,过了没两天,真就出事儿了。

骨科那个小医生出门逛街的时候被高空坠落的广告牌直接给砸死了,中午一群人在食堂吃饭,祝红戳着筷子:“哎老赵,我说你这乌鸦嘴是不是开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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